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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 禦前比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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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年,?新年祭典之後,天皇於三月中旬宣布禦前比武的日期,在咒術界一石激起千層浪。

這也算是咒術界的老慣例了。

禦前比武,?是最直觀展現咒術界當今實力水平的途徑之一,主要參與者為咒術界禦三家,?對他們而言,?這場比武會不僅能明面上顯示出自家術師實力,?也決定著日本政界高層對他們三家的傾向程度,是至關重要的一次大會。

因而,?當禦前比武的消息一經落實,剎那間吸引了所有術師的目光,?但凡是咒術界的人,?不論婦孺老少,皆在密切關註此次大會。

上一輪的禦前比武,直接奠定了五條家和禪院家的強大基礎,?加茂家惜敗,?連著幾年郁郁不振。

在禦前比武開始前,各種猜測便如雨後春筍般接連冒出,眾說紛紜,?莫衷一是。

有人認為,?這會是一場咒術界勢力的小洗牌。

也有人反駁前者,說道在“十影”與“六眼”辭世之前,?兩家超然的地位無可動搖,加茂至少還要被壓制幾代人的時間。

也有目光更長遠的人,?看見了近些日子裏,咒術界的微小動蕩。

據說,由禪院和五條兩家家主牽頭,?在謀劃著“術師學校”的建立……

倘若這兩人真的成功,未來咒術界的勢力主流便會轉移到“術師學校”上,到那時,禦三家也會退居幕後,像禦前比武這種洗牌勢力的手段,自然而然會隨之淘汰。

擁有這種猜想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人,畢竟“術師學校”還在剛剛起步的階段,甚至沒有走進大眾視野裏。

絕大多數的術師,最為關註的還是今年的禦前比武,決勝者是誰。

有人專門為此開了賭局,參與者眾多。

五條和禪院不分伯仲,而加茂家的賠率高到讓人落淚。

不少加茂自家的人都在押其他兩家,若是被加茂憲平得知,豈不是要被氣出了三高。

可不就是明裏暗裏的鄙視嗎。

民間的動蕩如何,與高層是無關的。

時間在忙碌中飛速流逝,轉眼便從春末步入深秋,緊鑼密鼓的籌備中,禦前比武的日期愈來愈近。

在那之前,禪院惠見過五條悟一面。

他們倆現在都相看兩厭,寧可去和加茂談話都不願碰見彼此,但無奈人在高層就有太多的身不由己,為了禦前比武的籌備,禪院惠獨自去拜訪過五條家。

家主沒有出來迎接,好在侍從禮數到位,為親自造訪的禪院家主引路。

彼時,侍從們畢恭畢敬地走在禪院惠的兩步之前,不敢對他多有催促,見禪院惠沒有著急的意思,他們在途中簡要介紹了一番五條家的地形布局。

“那邊是家主大人的藏書樓,教習課業都會在那裏進行。”

“這裏是街坊。”

“這一片是宅邸區……一般來說,與家主大人具有血緣關系的小姐少爺們,都會居住於此。”

冷冰冰的視線陡然刺來,像是針紮在了脊梁上。

走在前面的仆從噤聲,惶恐地收回了腳步,低著頭退到一旁。

靠東邊的第三棟屋宅,離主屋很遠,稱得上偏僻。

然而就是在這偏到少有人光顧的地方,他們遇到了尊貴的家主大人。

新來的仆從想不通,他被資歷更老的前輩瞪了一眼,立馬反應過來,不敢再攔在兩位家主的中間道上。

不論他們的家主是如何想的,那都不是他們這種下人可以置喙的。

“喲,稀客啊。”

不知是嘲諷還是無意的一聲嗤笑,白發男人徑直掠過了兩個仆從,隔著不寬不窄的青石板路,五條悟淡然地問道。

“是什麽風把閣下給吹來了?招待不周,還請見諒。”

“如果可以,我也不想來。”

五條悟對他陰陽怪氣,禪院惠的話語間也不客氣,兩人直接跳過寒暄環節,禪院惠道明來意。

“是為了禦前比武的事宜,我本想去主屋找你,沒想到會在這裏撞見。”禪院惠面無表情地看著他,“今天實在有點晦氣了。”

仆從們盡全力縮小存在感,大氣不敢出一下。

大人們針鋒相對劍拔弩張,苦的就是他們這些下人啊。

五條悟聞言也不生氣,他輕笑著,旋身走入了這座小小的宅院內。

“我今天不想去辦公,”五條悟興味闌珊地說道,“櫻花快謝了。”

“既然禪院閣下親自造訪,那就進來吧。”五條悟瞥向剩下幾名仆從,“你們兩個,可以回去了。”

“是。”

機靈的老仆從當即躬身應道,拽著自己的後輩撤退。

等到他們已經看不見兩人的身影了,憋了許久的新人仆從終於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,問道:“家主大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啊?”

老仆從看向他的眼神裏是說不出的滄桑:“小子,有時候知道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
“好奇心別那麽重,你只要知道,那棟屋宅對家主大人意義非凡,且無他的允許,沒有人能接近那棟宅子。”

蒼涼的嘆息,宛如風的輕聲囈語,吹過了無數個日月,消逝在時間的盡頭。

“櫻花快謝了啊。”

………

以“屋子裏太悶了”為理由,五條悟帶禪院惠去了後院。

經過幾番擴建,後院終於不像曾經那樣狹窄,不僅修砌了池塘涼亭,還有兩棵高大挺秀的櫻花樹,陽光細細碎碎地落在幾近雕零的櫻花上,為它的生命增添最後的明彩。

櫻花花期很短,如今已近四月中旬,地上鋪滿了花瓣的厚毯,被雨水沖刷、被陽光暴曬,有的櫻花零落成泥,邊緣泛黃微微蜷縮,散落在樹下,淩亂不堪,卻依然無人清掃。

五條悟不許下人過來清掃它們,讓這些花瓣自然地融入泥土裏即可。

“以前沒見你這麽喜歡櫻花。”

稍覷了一眼兩棵櫻花樹,禪院惠見五條悟撐著下巴,視線越過他,正饒有興味地賞花,他不禁脫口而出:“你倒挺有閑情逸致。”

“不是閑情逸致。”五條悟搖了搖頭,他不能喝酒,便沏了一杯茶水,慢慢品茗。

石桌上,還擺放著他托下人做的櫻餅,不過顯然他並沒有給客人分享的意思。

“這可是我親手栽種的。”白發青年哼笑道,“當然意義不一般了。”

禪院惠:“……哦。”

五條悟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加停留的打算,“行了。禦前比武是吧?其實我的本意是想全權交給你辦理——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嘛,我知道你不會答應。”

禪院惠這才收回了死亡凝視。

他一個人加班然後任由五條悟摸魚?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,做夢去吧。

也許對於五條悟而言,坐在涼亭裏賞一下午的花都比和禪院惠商討大會細節有趣,在天色將晚後,五條悟連留客用晚膳的客套話都免了,出口便是毫不客氣的“慢走不送”。

禪院惠巴不得早點離開五條家,匆匆從後院走到前門,他正巧路過封閉許久的寢室。

似是驚鴻一瞥,門扉上夾著的一張老舊的小紙人,輕飄飄地闖入了他的視野。

飄落到死寂湖泊的中心,漾起了圈圈漣漪。

人的記憶可能磨損,也可能被時間的法則封印。

然而記憶可以偽造,過往的痕跡卻能保存到現在。

記錄歷史的文字,古時代的壁畫,象征的符號等等。

而在短暫的一代人的時間裏,抹不去的東西太多太多,它們還尚且埋藏在黑暗的角落裏,靜候人的察覺。

這些,就是生命存在過的,真切的證據。

只可惜。

為時已晚。

………

深秋。

涼風習習,金黃的麥浪滾滾,碩果的清香由風托起,傳向大地的各個方向。

唯獨京都,卻被另一種熱火朝天的氛圍所覆蓋。

三重結界,由三家把持。

無數雙眼睛的註視,不斷加強的巡邏,密不透風的防衛線。

力圖保證絕不出一絲紕漏,畢竟這一回,可是天皇親臨。

禦駕落地,紗簾掀開,天皇莊嚴的面容顯露於太陽之下。

鼓聲齊響,第四重結界升起,籠罩了整個比武臺。

與此同時,今日的主角也終於到場。

他們的勝負,或將決定今後數年家族的未來。

長老齊聚,這或是他們唯一一個能心平氣和與“地位低下”之人同處的場合,誰也沒有心思去關註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。

一黑一白,像是陰與陽的天然對立,光與暗的永不相交。

臺下的眾人,沒有人留意到。

五條悟和禪院惠註視彼此的眼神,就像是看一個死人。

這場戰鬥的結局……

從一開始,就註定了。

無關緊要的瑣碎雜事,總算告一段落。

接下來,就讓我們了卻彼此的恩怨吧。

我知道你心中也有不平,也在憤懣。

盡管怨恨吧。

這是我們二人血債血償的罪孽,是一份只有你我才能審判的罪狀。

我恨你。

我恨自己。

我會親手殺了你。

而你……

擡頭、對視、行禮、退後,像是被編排了千萬遍的戲劇,看不見的細線操縱著二人的手腳頭顱,迫使他們做出一個個開場之禮,隨即——絲線崩斷。

當今時代最強大、也是最孤獨的兩個人,在視線交匯的一剎那,同時啟唇。

“領域展開——”

一出手,便是領域的碰撞!

無量空處與嵌合暗翳庭,如同兩個浮空在地球的小型黑洞,個人的異空間絞碎了原本的時空法則,剛剛升起的結界只支撐了不過片刻,便被碾得粉碎。

場外的加茂臉色大變:“疏散群眾,保護陛下!”

他自己則躍到天皇身前,瞬間張開領域,苦苦抵擋那兩人的沖擊。

“該死的……”他暗罵,“這兩個瘋子!”

一上來就開領域,他們是想幹什麽?

在協助天皇撤離的中途,不經意間,加茂擡頭看了眼天空。

世界,萬籟俱寂。

他看到了一個怪物的頭顱,從虛空中探出。

只此一眼,加茂便如墜冰窖,冷汗津津,動彈不得。

那是……?

禪院惠嘶啞的笑聲在半空久久回蕩。

“八握劍異戒神將魔虛羅——”

人身,環頂,翼眼,尖牙,劍手。

未曾降伏的式神,十種影法術的最強殺招。

同時也是,同歸於盡的招數。

陰雲侵占了半邊天空,至強式神張開了祂的尖爪。

另一邊,五條悟沈靜地浮在半空,眼中竟是釋然的笑意,像是撥雲見日,縈回了一年的陰影盡數流散,天空之瞳重歸澄澈。

海嘯般的咒力當頭壓下,他安靜地擡頭仰望天空,不予反抗。

做得可真是絕啊,禪院閣下。

猜猜看,我們若是死去,會不會和她去同一個地方?

………

殞命之時,

不為孤身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睡得太晚了爬不起來orz……二更可能要晚一點,等不了的讀者老爺們可以明早起床再看。

大正篇下一章結束,視角該轉回阿音那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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